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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家相片杏子

【平柯】セントエルモの火01_沒有言語的溫柔



セントエルモの火(St. Elmo's fire)

聖艾爾摩之火,天候惡劣時出現於船桅頂端的藍白色閃光,

名字取自義大利的聖人,其被認為是航海者的守護者。




  沒有行人通過的樓梯間格外寒涼。


  彷彿這裡並非空調運轉的溫暖室內,而是整段樓梯都懸浮在現實空間之外的某片黑暗當中,進退皆不見終點,攀登樓梯之人除了循著無盡的階梯螺旋而上,似乎再沒有其他前進的方向。



  站在稍低幾階的臺階上聽著工藤與犯人的對峙,服部緊糾的眉間一刻也未曾鬆懈下來。



  在大阪新落成的K3飯店的開幕酒宴上,發生了新聞記者被槍殺的命案,而此時在相隔數階的樓梯之上,小學生模樣的工藤新一,正以一貫邏輯清晰的推理,指證著最憧憬的足球選手——雷・卡提斯所犯下的殺人罪行。

不是用麻醉槍將小五郎迷昏,不是扮作服部的助手,也不叫來警察以及其他任何人,正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喜歡的選手,所以選擇由自己直接與雷面對面,單獨地以工藤新一的聲音與其對話。


  即便是再殘酷、再怎麼令人不想相信的事實。


  「雷,去自首吧……算我求你。」


  從工藤乾燥的喉間擠壓出的這句話語,如同鈍器一般沉悶地搥在服部的胸口。


  即使所站的位置無法窺見工藤的身影,不過那份矛盾與疼痛,仍是透過那不屬於小孩子的苦澀聲音傳了過來——那是身為一個球迷由衷卻痛苦的懇求,但同時作為一名偵探,他們無法不去追求事件的真相。


  ——工藤……


  無論在推理過程中,參雜了多少好奇心、自信或者成就感,那奪人性命的事件終究是一樁樁悲劇,是一道又一道傷口的串連,從被害者到加害者,乃至與其相關的親屬,甚至是親臨現場的鑑識偵查人員,總是有人因此背負著無形或有形的傷。


  向來獨自背負壓力又自尊心極高的工藤,即便受了傷也不輕易在人前吐露,又或者本人根本未曾意識到自己已經負傷,自嘲地笑話幾句便當作什麼事都沒有,明明在不知不覺之間早已傷痕累累。


  樓梯上方的交談與爭論持續了一段時間,服部目送決定向警方自首的雷離開後,站在階梯上又等了一陣,才看見工藤從樓上走了下來。那小小的身影緩緩步下樓梯,始終沉默不語地低著頭,服部亦未開口搭話,僅是安靜地走在他的後頭。


  知道「揭穿真相、勸說雷去坦承罪行的人是工藤」的人,除了當事者的二人之外,就只有服部一人而已,如果現在有誰能立刻替工藤做點什麼,那就只有自己了。


  即便明白此時不該也不必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,但即使只有一點點,他也想讓此刻的工藤能稍微好過一些。


  ——……辛苦啦。


  將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,服部望著工藤的背影,在心裡如此小聲地說道。



  ◇



  踏出K3飯店的大門,小五郎等人在大瀧警官的安排下被載回了服部家。


  前一次雖應邀來訪大阪,但因為服部在與犯人對峙時中彈,一行人就這麼跟著救護車前往醫院的緣故,所以這回是第一次到服部家中拜訪。


  車子經過尚有幾間餐館、居酒屋營業的街道,開進了寢屋川的一處住宅區,最後在刻有服部二字的木製門牌前停下。那是一棟占地不小的二層樓日式建築,藍灰色磚瓦堆砌成的屋頂與木製的梁柱,造出一片寧靜沉穩的氛圍,覆蓋著青草絨毯的庭院裡,形狀不規則的石板在地面上蜿蜒成路,穿過院子延伸至房屋門前,生著翠綠葉子的櫻花樹與樹下的水池,被月光染上淡淡的銀色光暈,夢幻而溫柔。


  步入屋內,與前來應門的靜華打過招呼後,一行人便隨著服部穿過木製的長廊,來到位於宅院後半部的客房。空間寬敞的和室內擺設素雅,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凹間裝飾著氣味柔和的

鮮花,塌塌米上整齊地鋪好了三人分的被鋪,房間的拉門外即是庭中池水映著月色的優美景緻,每個細節都蘊含著希望客人能安心休憩、舒緩旅途疲勞的心意。


  「吶、和葉,妳之前不是說叔叔他們過來玩的時候,要一起去附近的澡堂來著?」大家一面整理行李一面閒聊時,一直不太發言、側身倚在門口的服部突然開口,「我沒記錯的話,最近好像正好有什麼飲料的優惠喔。」


  「啊對了對了,我都差點忘了!」在服部的提醒之下想起了重要的事,和葉搭著蘭的肩膀興奮地說道,「這附近的澡堂啊是天然的溫泉水,對消除疲勞和保養肌膚特別有效的!之前一直想著小蘭你們來玩的時候,一定要帶你們去一次的。」


  「好哇!我也好久沒有去澡堂洗澡了。」經過幾次一同出遊的經驗,兩位女孩的感情似乎也變得親近不少,被邀請的蘭即刻露出期待的神色,她轉頭看向小五郎,「爸爸也會一起去吧?」


  「說得也是,機會難得我也去看看吧。」小五郎亦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提案,「泡完澡之後再買一罐啤酒,欸嘿嘿——」


  「不——行!爸爸剛才在酒宴上已經喝過了不是嗎!」


  毛利父女一如往常的拌嘴。


  聽著如此稀鬆平常的對話,雖然令人莫名地感到輕鬆了一些,但對此刻還未能整理好情緒的工藤而言,要在他們面前扮演好「江戶川柯南」仍然有些吃力,光是要壓抑胸口中的憤怒與悲傷,就幾乎已經竭盡了所有力氣,心中的某個部分不斷地下沉,沒入去向不明的海流,周遭的聲音與光影好像都漂浮在遙遠的水面之上。


  「…柯南,要跟我們一起去澡堂嗎?」大概是注意到從飯店到服部家的車程中,這個原本興致沖沖的孩子突然變得無精打采,蘭的語氣中帶著藏不住的擔心,「泡個溫泉可以睡得比較舒服喔。」


  「咦?呃、我……」


  「啊——這個小鬼剛才在車上就一副愛睏的樣子,也差不多是小孩子上床睡覺的時間了,讓他在我家的浴室洗一洗就好啦。」在工藤反應不及之時搶先發言的人是服部,像是要在人前加強工藤的小孩子之感,他有些誇張地摸了摸工藤的頭,「我會負責讓他在大叔和小姊姊回來前洗完澡躺好的,交給我吧。」


  「唔…是這樣嗎柯南?」蘭不大放心地確認著工藤的意願。


  「…啊、嗯!我覺得有點想先睡了!」配合服部的話語,工藤刻意揉了揉眼睛表現出睏倦的模樣,「不用在意我,小蘭姊姊就和叔叔、和葉姊姊去澡堂吧。」


  「那你要乖乖的,不可以給人家添麻煩喔。」


  「嗯!路上小心——」


  為了不讓蘭等人擔心,工藤彷彿用上僅剩的精神力,擠出了一個適合小朋友的天真笑臉,徹底發揮了遺傳自母親的精湛演技。


  隨後和葉領著小五郎與蘭離開,關上拉門,客房內僅剩下了工藤與服部二人。


  沒有了繼續扮演小學生的必要,工藤臉上的笑容即刻鬆懈下來,像是斷了細線的人偶一般微微垂著腦袋。


  看來今天確實是有些累了。


  跪坐在榻榻米上,他從背包裡翻找著換洗衣物,這才想起該向服部道謝。雖然此刻他僅是安靜地站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位置,沒有主動地說些什麼,也不像平常計畫得逞時得意地眨眼炫耀,但方才服部提起澡堂的話題,無疑是顧慮著工藤現在的狀態,特地找了藉口將蘭等人支開。這並非是什麼自我感覺良好的想法,而是兩人在幾次共同破案的經驗中累積的默契,亦是他對服部平次這個人性格的了解。


  然而當工藤正要張口吐出謝字之時,那隻手又極其自然地落到了他的頭上,與剛剛在蘭等人面前有點粗魯的撫摸方式相比,這回只是輕輕地拍了兩下。


  「先去幫你放洗澡水,雖然沒跟著去澡堂,不過還是泡個澡比較舒服吧。」替現在無心思考這些瑣事的工藤做了決定,服部沒等工藤做出回覆便走出了房門,「拿好了衣服就到浴室來啊。」


  踏出房間,服部的腳步聲往浴室的方向遠去。


  望著被那雙大手掩上的拉門,位於胸口深處某扇小小的門,卻突然覺得被輕輕地叩了兩聲。




  這個只剩下工藤一人的房間,以及房間到浴室的這段路程,都是服部替他準備的空間。




  不須勉強地與人應對,不須笑著對任何人說我沒事,也不會被誰看見自己狼狽的表情。沒有其他需要煩惱的事,沒有害怕或是著急的必要,只要慢慢來就好。


  既讓人感到自在安心,又不讓人覺得自己是處處被保護著的弱者。


  明明平時是那般吵鬧,這次也是在電話另一頭死纏爛打地要工藤等人來大阪,但是當自己真正有什麼需求的時候,這位敏銳的大阪偵探卻不曾誤判。


  像是有什麼糾結在心口的東西,稍微獲得了舒緩一般,工藤輕輕吐出一口氣,抱起換洗衣物,推開了房間的拉門,獨自往浴室走去。


  大小適中的沐浴空間裡,服部事先放好的洗澡水將空氣蒸得暖烘烘的,淋浴後將小小的身子浸入浴缸之中,彷彿身心的疲憊與憂鬱的氣氛,瞬間都被熱氣給溶解了似的。


  ——嗯?有薰衣草的味道。


  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,這才注意到浴室裡飄散著淡淡的薰衣草芳香。


  薰衣草是香氛產品中相當常見的成分,多被應用於幫助睡眠、鎮定神經等。工藤慵懶地趴在浴缸邊緣上掃視四周,發現牆上的透明櫃子裡除了牙刷、棉花棒等用品之外,還放了幾瓶沐浴用的芳香精油,估計是靜華買來的,或是什麼人贈送的禮品吧。


  ——服部那傢伙……


  這份令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溫柔,彷彿透過散發著淡雅香氣的熱水滲進肌膚,溫暖地包圍著身體、血液以及心臟。


  在事件現場拆穿兇手的罪狀,這樣的過程至今為止已經經歷了無數次,無論再怎麼溫柔親切的人,也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而犯下難以挽回的過錯。


  身為偵探,這種事情早就知道了。


  但或許因為方才的對象終究是憧憬許久的足球選手,在逼近真相的同時,心裡頭的某處還是覺得瞬間失去了溫度。失望也好憤怒也好,這些負面的情感不僅是針對雷個人,而是好像突然就要失去了對人類、對人性的信任。


  ——我也動搖過頭了吧……


  單手撐著前額,工藤露出了苦澀的微笑。


  ——可以相信的事物,不就在這裡嗎?


  以不再冰冷的雙手掬起浴缸裡的熱水,水很快地便從指縫之間流逝而去,但總覺得確實有什麼肉眼無法看見的東西,溫熱地殘留在了手心裡頭。




>TBC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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